远在九百多年前,苏东坡同志荣任杭州市长(杭州刺史),浏览了苏杭美景后,曾提诗一首:“宁可食无肉,不可居无竹,无肉令人瘦,无竹令人俗,人瘦尚可肥,人俗不可医”。从此,将“竹”之一物定了性:只要“居有竹”,该同志就不是俗人一个。
据兄弟的考证和揣测,东坡兄也并非如此高洁,流传苏杭的美味“东坡肉”足以证明,该同志混在杭州的时候,是“美景与美色醉人、居竹与食肉并存”,并刻画了一幅让所有中国文人狂流哈喇子的人间天堂图:“居有竹、赏美景、享美色、食美味”,生为东坡者,人生足矣。
中国古时生活单调,传媒单一,戏子地位卑下,时尚潮流的就是一帮舞文弄墨的文人,时称“骚客”,会写首歪诗就可以风风火火闯九州,是当时追星族的唯一偶像!
自从苏哥酒肉之后一不小心写出“宁可食无肉,不可居无竹”后,麾下立马云集了无数拥趸,追星族们哭着闹着,把自家前庭后院的石榴桃花之类全部铲平,统统种上竹子。从此“居有竹”蔚然成风,深宫大院,官宦人家,文人雅士,布衣百姓等“何可一日无此君哉?”
关于竹子的形象推广,一群另类的文痞也曾做出过贡献,那就是魏晋时代的“竹林七贤”:阮籍、嵇康、山涛、刘伶等。哥几个全都放荡不羁,臭味相投,鄙视权贵,热衷自然,常常啸聚于河南修武一带的竹林中,酣歌纵酒,吟诗作赋,想哭就哭,想笑就笑,喝得烂醉之后,还不时向小河边洗衣的村姑吹吹口哨,然后就用摇滚般的嗓门高声吟诵“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,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”。惹得那洗衣的村姑们如鬼子进村般转身而逃……
要说爱竹而痴者,非清代“扬州八怪”的郑板桥不可。桥哥为人处事的策略是“难得糊涂”,但对“竹”可不糊涂,板桥深谙中国文人爱竹的“死穴”,精心打造天下“画竹”的品牌,终成历史上画竹的头号大腕。桥哥在忆苦思甜的时候,曾经深情地回忆说“余家有茅屋两间,南面种竹,夏日新篁初放,绿荫照人,置一小榻其中,甚凉适也”。当微风起时,窗上竹影零乱,乃叹曰“岂非天然图画乎”?又谆谆告诫那些前去讨教的美院学生“凡吾画竹无所师承,多得于纸窗粉壁日光月影中耳”。后来,在黄昏后单独传授美院校花时,终于露了点绝招:四十年来画竹枝,日间挥写夜间思,冗繁削尽留清瘦,画到生时是熟时。
竹子荣膺具民族气节的“松、竹、梅岁寒三友”,又被文人雅士们拥为“梅、兰、竹、菊四君子”之一,因此,不仅古代骚客们趋之若鹜,现代小资们也无不以“居有竹”来炫耀其居住格调。兄弟我久居市内公寓,在钢筋丛林中格外渴望“居有竹”,但细想一下,关于竹的奢望竟然是一种高消费,“竹居”有着要求:
其一、窗前有竹,须是多层住宅;
其二、有地方种竹,须是低密度住宅;
其三、竹香飘逸,要求空气净洁,远离尘嚣;
其四、竹影斑驳,需阳光普照,无高楼遮挡;
其五、竹旁环水,乃居之极品,需近水豪宅;
呜呼,兄弟我尚苦于“茅屋为秋风所破”,唯有望“竹居豪宅”而叹。“竹居”之梦,看来只有学学明代陶哥,唱着“归去来兮”,寻找我的桃花源而去